第七章 破綻
自從夜歸被路易大人撞見之後，我一直惶惶不安，和路易大人間的應對進退格外小心;
過了幾天，似乎沒有任何異狀，緊繃的情緒終於慢慢放鬆下來。
這天，霍華德宅邸來了位可愛的嬌客。
泰勒伯爵請求路易大人指導他年方十二的小女兒艾莎小姐社交舞，幾支舞曲試跳下來，艾莎小姐似乎對被稱為『舞中皇后』的華爾滋最感興趣，
這種三拍子舞曲有著顯著的升降，得靈巧飄逸地做出連綿不斷的傾斜、反身和旋轉的動作，又要顧及端莊典雅的姿態，對初學者而言，確實不容易掌握得好。
試跳了幾曲，艾莎小姐的步伐還是有些凌亂，路易大人的腳被艾莎小姐踩了好幾次，正打算請他們稍作休息，路易大人對著端來茶點的我問道:
「凱爾，你會跳華爾滋嗎？」
莫非路易大人要我代替他指導艾莎小姐？
我心裡琢磨，如果能幫路易大人分擔一些就好了，於是如實以告:
「是，路易大人，我學過。」
「嗯……過來這裡。」
我走近他們略略欠身，艾莎小姐對我露出燦爛的微笑並俏皮地回了個禮，我向艾莎小姐恭敬地伸出右手，冷不防，路易大人的左手覆了上來，
我略顯驚訝，不解地望向路易大人依舊毫無表情的臉龐，路易大人淡淡回答:
「請你示範女方的舞步讓艾莎小姐見習。」
「咦？」
「麻煩您了，執事先生！」
我看著艾莎小姐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舞廳中心，正些不知所措，路易大人握起我的右手:
「基本舞步就可以了。」
「唔……是……」
接著，樂聲響起，我和路易大人的距離瞬間縮短，我低垂著臉，僵硬地移動腳步，深怕在這種距離下望向路易大人的自己又會不小心漲紅了臉，
「……放輕鬆。」
路易大人的低喃令我的背脊竄起一股電流，我挺直身體，深吸了一口氣，腦海中只剩下善盡執事職責的念頭，
鎮定下來之後，我恢復了水準，開始展現女方的身形，早已熟悉路易大人的舞步，相對共舞顯得默契十足、優雅流暢，猶如一雙彩蝶環繞著彼此翩飛，直到樂聲消失……
「跳得好棒啊！路易大人和執事先生！」
舞曲終了，艾莎小姐在一旁鼓掌叫好，我正想行禮道謝，發現路易大人仍舊握著我的手，我將視線移向路易大人，只見他眉頭微蹙，俯看我的清澈雙眸閃爍著一語不發，不解的我低聲喚了他:
「……路易大人？」
他彷彿回過神來般，眨了下眼，雙手離開我的身體，撇過頭走出舞廳:
「今天……到此為止……」
「是，路易大人。」
我傾身朝向路易大人的背影，接著侍候從背後跑向我的艾莎小姐喝茶，艾莎小姐似乎很喜歡我，一直纏著我直到日落後才依依不捨地踏上馬車，臨別前在我臉頰留下了一吻。
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後，我回到房裡，就著窗外的月光，摘下眼鏡，脫去執事制服和纏胸，只有在這種時候，我才能恢復真實的自己。
慵懶地躺在床鋪上，拉起被子覆著我幾近赤裸的身體，閉上雙眼，當意識逐漸離我而去時，門板傳來了幾下輕叩:
「凱爾，你睡了嗎？」
路易大人？！
我瞬間清醒，在床上坐了起來，路易大人從沒在休息時間找過我，難道發生了什麼事？
「請稍等。」
我急忙邊出聲回應邊穿上制服，手握在門把上時驀然想起忘了眼鏡，慌慌張張地戴上眼鏡後，我深呼吸了幾次，盡力保持平靜，打開了門扉，對著門口的路易大人低下頭:
「晚安，路易大人，請問有什麼事呢？」
黑暗中，路易大人一語不發逼近我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使我忍不住往後退開，路易大人進到我的房間後，反手將門關上，我開始覺得不對勁，掌心沁出了薄汗;
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，路易大人冰冷的嗓音劃破深夜的寂靜:
「……妳到底是誰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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